美國夏威夷州16日公布的數據顯示，野火在毛伊島造成的死亡人數已達110人。這是美國100年以來死傷最慘重的野火災難。毛伊縣超過2200棟建筑損毀，其中約86%是住宅。度假勝地拉海納鎮幾乎完全焚毀。野火造成的損失預計接近60億美元。

目前，夏威夷州毛伊縣公布的消息稱，代號“拉海納”的野火已有85%得到控制，代號為“毛伊內陸”的野火已有60%得到控制。

不論是劫后余生的民眾，還是眾多美國媒體以及廣大網友連日來都在質疑：野火為何如此之大？美國百年來“最致命”野火是怎么釀成的？

歷史寶庫變一片焦土 吉林一號衛星圖對比觸目驚心

一場強勁的颶風掃過這片島嶼。8月8日凌晨，最初的起火點在距夏威夷毛伊島拉海納鎮56公里庫拉鎮的一處灌木叢。早上6點半，拉海納的灌木叢也曾起火，但得到控制。不過，庫拉的野火卻在強颶風“多拉”影響下迅速失控，并在下午3點半蔓延至拉海納。由于火災前發生大面積斷電和通信中斷，很多居民直到看見火焰或聽到異響時才開始逃離。夏威夷州據稱全球最大的戶外警報系統也在整個過程中完全靜默。

大火迅速將這座1.2萬人口的夏威夷“歷史寶庫”吞沒。著名的拉海納遺產博物館，近200年歷史的傳教士居所“鮑德溫之家”，150歲的拉海納榕樹，以及華人建于1912年的致公堂，都付之一炬。遇難人數則從8月10日的6人不斷升至8月15日的106人。

夏威夷火災發生之后，吉林一號衛星調度高分辨率遙感衛星對火災區域進行了拍攝。從衛星影像上可見，這場大火給夏威夷帶來了嚴重破壞，房屋大量受損。

衛星影像對比圖顯示，夏威夷毛伊縣拉海納小鎮海岸邊的建筑物幾乎都被燒毀，土地燒成了焦黑色。

大火過后的城市，已不見綠色，四處都是燒毀的建筑，依稀可看到城市路網。

重建拉海納鎮需要很長時間，幾乎所有建筑都需要重建。據美國官員預測，重建毛伊島可能需要超過55億美元的資金。

夏威夷野火造成多少科研損失？

據《科學》報道，面對野火，毛伊島的科學界已經行動起來，克服火災造成的道路封閉和停電，檢查研究設施和實驗站。而一些項目因野火不得不中斷。

夏威夷野火中斷了島上的許多科研項目。圖片來源：MATTHEW THAYER

拉海納的破壞是前所未有的。歷史悠久的拉海納是毛伊島的文化中心，海洋哺乳動物生態學家Marc Lammers說，直至野火發生前，這里還是“夏威夷捕鯨科學的中心”。幾十年來，拉海納的港口為毛伊島的海洋科學行動提供了重要的后勤支持。而現在，這里滿是燒焦的殘骸。

海洋學家、毛伊島水質實驗室主任Andrea Kealoha不敢貿然評估火災對毛伊島海洋和地下水的早期影響。他正在向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和環境保護局等機構申請快速反應撥款，以研究毛伊島海岸周圍水質的未來變化，那里生長著許多珊瑚礁。野火過后的土壤侵蝕會將沉積物釋放到島上的水道中，并最終進入海洋，可能會嚴重擾亂水生生態系統。

美國夏威夷卡內奧赫，卡內奧赫灣的一個珊瑚礁。視覺中國供圖

野火對陸地上的工作也造成了損害。生物學家Arthur Medeiros表示，盡管野火沒有波及夏威夷大學奧林達稀有植物設施，但一些房屋和建筑被大風吹毀，“大量本土瀕危植物遭到嚴重破壞”。在毛伊島上進行的其他項目，也“不同程度”受到干擾。

此次夏威夷野火為何失控？

據英國《自然》雜志報道，野火發生的3個主要條件是燃料、干燥和火源。耶魯大學環境學院研究科學家詹妮弗·馬龍稱，豐富的燃料與高溫、干旱和強風相結合，是導致失控性火災的原因。

干旱導致火勢蔓延——隨著全球氣溫上升，干旱變得更加嚴重。根據8日發布的美國干旱監測周報顯示，截至8日當周，夏威夷干旱加劇，導致了火勢蔓延。

夏威夷拉海納一場快速蔓延的野火造成了破壞和死亡。圖片來源：《自然》網站

超級颶風助長火勢——颶風“多拉”在夏威夷南部肆虐的同時，北面的強高壓系統仍在繼續，兩股力量的合力產生了“極強的破壞性大風”。這些強風，以及低濕度水平正在導致危險的火災天氣狀況出現。

入侵物種極易燃燒——夏威夷失去了大片的種植園和牧場，易燃的草叢占據了休耕地。外來物種現在覆蓋了夏威夷近1/4的土地總面積，新生的草和灌木成為大火蔓延的理想“燃料”。據稱，當時的野火蔓延速度達到了每分鐘1.6公里。

這些正是人為造成的氣候變化日益嚴重的又一個例子。

不過，夏威夷災民也指責，發生火災固然有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但聯邦和州政府的不作為導致了野火越燒越烈，造成當地居民的人員傷亡、財產損失和情感創傷。

火災過后還有哪些威脅

據哥倫比亞廣播公司12日報道，美國環境專家表示，夏威夷毛伊島大火可能給受災地區的環境和居民健康構成威脅，隨著滅火和清理工作的推進，如何安全處理廢墟和有害物質，將是災區面臨的主要問題。

美國珀杜大學土木、環境與生態工程教授安德魯·惠爾頓表示，木材、塑料、有害垃圾以及其他建筑材料燃燒時釋放的濃煙和灰燼可能含有數千種化學物質。這些濃煙和灰塵顆?？赡芪廴就寥篮退?，同時會被人體吸入，對居民健康構成直接威脅。此外，看似結構安全的建筑物也可能含有威脅人體健康的污染物。一些污染氣體和顆?？梢酝ㄟ^裂縫、門、窗和其他入口進入建筑物，并附著在墻面和物體表面或滲入織物。專家還表示，火災后的居民區還存在其他危害，比如損壞的天然氣裝置、電線和煤氣管道可能漏電、存在污染或產生泄漏。

11日，毛伊縣政府向受大火影響的拉海納等地區發布了用水安全警告?？h政府稱，由于大火燃燒可能釋放有毒氣體和塵埃顆粒，增加了飲用水的安全隱患。因此，政府警告居民在飲用和烹飪時只能使用瓶裝水，避免使用煮沸的自來水。夏威夷州衛生官員建議居民在查看房屋殘骸時穿戴防護裝備，比如口罩、手套和防護服等等。

此外，有環境專家表示，在滅火和清理廢墟期間，污染物可能會隨著水流進入河道，最終流入海洋。拉海納一直以來是毛伊島觀賞海龜、珊瑚和其他海洋生物的熱門旅游地點，這些海洋生物正在面臨因大火燃燒和滅火工作導致的污染物威脅。環境專家表示，隨著滅火和清理工作的推進，如何安全處理廢墟和有害物質，避免居民和環境遭遇二次危害將是災區面臨的主要問題。

人為氣候變化導致野火破壞性增強

野火是指在森林、草原和其他生態系統中出現的非計劃起火，可能始于雷擊等自然事件，也可能是人類活動的結果，比如露營的篝火、丟棄的香煙，或者電線等電氣設備都會引發野火。

野火本來是一種自然現象，有重要的生態作用，比如，為森林清除死亡和患病的植物，甚至幫助一些植物繁殖。但是，一個快速變暖的地球，加上不適宜的森林管理模式和土地利用決策延續多年，對荒野的開發快速推進，野火愈演愈烈，破壞力激增。

2022年我國重慶縉云山大火、2023年加拿大森林大火……從澳大利亞到加拿大，從美國到中國，從歐洲到亞馬遜，野火正在對環境、野生動物、人類健康和基礎設施造成嚴重破壞，也對全球碳循環帶來顯著影響。

2000-2020年期間全球年平均火災密度，不同顏色對應每年每平方公里發生火災的次數。圖片來自聯合國環境規劃署2022年初發布的《野火四處蔓延，威脅日漸逼近》報告。

野火洶洶，人類如何自處？

正如聯合國《野火四處蔓延，威脅日漸逼近》報告所列結論：雖然全球野火態勢肯定是極端的，但并非毫無希望。我們必須學會更好地管理和減輕野火對人類健康以及生計、生物多樣性和全球氣候的風險。

公眾環境研究中心主任馬軍在接受采訪中也表示，全球氣候變化不是這場火災的直接原因，但被認為是近年全球山火頻發的主要因素。氣候變化已成為長期趨勢的情況下，全球應大力推動碳減排，同時積極采取措施，適應氣候變化產生的問題，增強城市氣候韌性。

預防大于應對，更加明智的做法是如果著手管理生態系統，使其更能抵御火災。為此，北美一些研究者提出了一些野火的長期解決方案，對全球受野火影響的生態系統都有借鑒意義。

比如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停止熱帶森林砍伐、促進土壤健康和濕地恢復；清除森林中的干性可燃物，更好地管理細枝、松針、干草和灌木等可燃物；通過生物防治的手段，讓精心管護的山羊可以高效、廉價地清除易燃的灌木叢，同時也為干旱景觀提供所需的營養和水分；通過人工或機械疏伐而去除的干燥植被，可轉化為有用的產品等。

（綜合科技日報、新華社、中國科學報、北京日報、澎湃新聞等）